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谁想得到，那个差点跟着旧报纸一同进了废品站的鸡蛋托盘，竟然成了老陈家阳台上的宝物。
之前买的专用育苗盒，没撑过几天日头就裂了缝，贵价买的养分土也如同存不住水。
小孙女蕊蕊蹲在周围，用手指悄悄碰了碰干燥的茎，小声问：“爷爷，咱们的小草莓是不是渴死了？”
老陈心里不是味道，正计划拾掇这“残局”，老伴拎着刚买的鸡蛋走过来：“又没成？咱们那会儿，用旧报纸糊个盆，苗子都窜得老高。”
说着，她拆开鸡蛋包装，拿出那个皱巴巴的纸托盘，“你别瞧不上这玩意儿，或许比你在外头买的那些管用。”
把纸托盘洗洁净、晒干，然后从花盆里挖来一般的园土填进去，每个小格子撒上几粒种子，再喷点水。
蕊蕊也来凑热闹，踮着脚，认真地在不同的格子里放上西红柿、小白菜的种子，还用彩笔在冰棒棍上画了图，插在边上。
第四天一大早，蕊蕊的叫声把全家都吵醒了：“爷爷！快看！绿点点！满是绿点点！”
纸托盘如同真有它的门路：每个小格子独树一帜，苗的根不会缠在一同；这纸板不渗快水，又能渐渐洇湿，土总是潮乎乎的，正合适。
比及该移栽的时分，更省劲了，直接把每个小格子扯开，连苗带纸壳一同埋进大点的花盆里，纸壳在土里自己就烂掉了，还不耽误事。
后来有个搞农业的老同学来家里做客，看见阳台这现象，打量了半响纸托盘说：“老陈，你这法子土，但科学啊。”
“这纸壳的波涛纹，就像毛细血管网，水能走得匀匀的。现在好些高档育苗盆，揣摩的便是这个理儿。”
针头线脑、各色扣子、不相同的类型的螺丝，分门别类，一望而知，她再也用不着为找个顶针翻遍抽屉。
她还用颜料把托盘涂得花花绿绿，种上多肉，做成一个迷你森林，在校园的手艺课上，但是大大风光了一把。
最让老陈适意的是，自从阳台上有了这片绿色，一家人凑在一同的时刻如同变多了。
周末午后，儿子会搬个板凳坐在边上，用托盘格子分拣修补收音机的零件；蕊蕊安安静静地把她搜集的树叶标本摆进去；老伴则在一旁修剪着花草，偶然递杯茶过来。
他才知道，这些托盘很多是用甘蔗渣、秸秆这些废料做的，是真环保，扔土里几个月就化没了。
那老同学说，现在不少农场育苗，也开端用这种纸浆盘，便是图它不伤根、能分化。
“你母亲她们那辈人过日子，有的是这种物尽其用的才智，咱们现在是绕了个大圈子，又找回老路上了。”
他站在那儿怪不好意思的，就说：“没啥特别的，便是把要扔的东西，再用一回算了。”
现在，鸡蛋托盘在他家算是找到了新活儿：阳台育苗、书房收纳文具、厨房归置调料瓶。
连蕊蕊都知道它的好，用她自己的话说：“我的小贝壳和小种子，都有小房子住了。”
这天黄昏，老陈站在阳台上，看蕊蕊正拿着她的小喷壶，小心谨慎地给托盘里新冒出的嫩苗洒水。
“爷爷，”蕊蕊抬起头，很认真地说，“咱们是不是让这些纸盘子变得有用了？”
他们留住的，不只是一叠废纸板，更像是留住了一种越来越稀缺的心境——一种爱惜的手感、一种发现的趣味，还有那种动手把寻常日子过出味道来的耐性。
或许，最好的日子，不在于身边有多少别致玩意儿，而在于咱们能不能看见往常事物里，那些被疏忽的光辉。
